我想,那块在我心里落地的石头,它的名字应该叫“贞操情结”,是由前后两个中国男人强加给我的一个种陈腐观念构成的。 结婚两年间,大朋一直对我当初居然不是以处女之身下嫁给他而耿耿于怀。 我对他这个虽是出身于农家,但学历绝对在我之上的男人解释说,女人的处女膜绝对代表不了什么,我那曾经迷乱的初恋不过是一场梦,而梦醒之后,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不爱那人的;我甚至还跟大朋开玩笑:“老天看来不公平,给了女人一样似乎可以证明贞洁与否的物件,却没给男人一件类似‘处男膜’的东西,让女人也能难一下她们所爱的男人可否是‘原装’的。 ”然而大朋偏偏不依不饶,总是借故逼我供出自己的所谓“失身”细节,有一次甚至要求我必须具体说出,我跟在他之前出现的那男人,当初是谁先脱谁裤子,以及脱了之后怎么做的。我恼怒地拒绝了。没想到我的拒绝,竟使得一向舍不得伤害我(尽管只限于形式)的大朋,仿佛尊严尽失般地打起了自己的耳光,好像我真给他弄了顶绿帽子载似的。那一刻,我知道自己嫁错了人了。最后离婚时,我哭了,由于实在想不通自己好端端的一场婚姻,竟会如此收场的缘故。而大朋当时也流了泪。 也许是为了逃避我老家那个令我窒息的小城市和急需呼吸新鲜空气,我来到了我向往已久的北京,并且在四处打工的同时,捡起了差不多已经忘光的英语。两年后,当我几经怀疑终于确定自己真的又恋爱了时,我专门挑了个恰当的时候,把自己内心的幸福感觉,告诉给了那位跟我同居了半年并且脑袋后边扎马尾辫的流浪画家。但对方却说:“你也许不信,我其实像你前夫一样介意你的过去。再说,我信不过离过婚的女人!”天哪,我居然在“贞操”这个字眼上绊倒了两次,内心的悲凉透彻骨髓。 我一生中最暗无天日的那段日子,是在我凭借自己重新恶补出来的英文底子考入一家外资酒店,并成为其大堂经理后结束的。有一次我的荷兰籍女同事珍告诉我,男人介意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处女和有没有过婚史,这在他们西方人看来十分滑稽可笑。她甚至鼓动我:“不信,你可以跟我们西方的男孩儿谈次恋爱试试!”结果在她25岁的生日聚会上,她把他的前任男友杰夫介绍给了我。 尽管杰夫没像珍所期望的那样成为我的男友,但从他开始,我慢慢开始喜欢和老外交朋友了。我欣 赏他们活得明朗、直白、自然,甚至把爱、喜欢和性截然分开的生活态度(远不像中国男人那样,总愿意自虐虐人般地,把本该月白风清的纯粹感情上的事弄得很沉重)。后来倒是我那位也是离过一次婚的瑞典籍上司路德,在我们有过前列腺囊肿之后,向我展开了玫瑰攻势,我们从彼此欣赏到真正热恋,经过了一年半时间,直到他将一枚订婚戒指载到我手上,我才有了一种类似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的轻松。我想,那块石头的名字应该叫“贞操情结”,它是由前后两个中国男人强加给我的一种陈腐的观念构成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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